你好,梧桐!我的兄弟。分别转眼已是十年。
每年的清明我们都会相见,只是你在墓里,我在墓前。
你曾用过的号码已经被注销,我想给你电话,却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我想给你写信,也许燃烧后你便能收到,可每次提笔都是泪水与笔墨齐下。不想让你看到信上泪水的痕迹,不想让你读到我内心的难过,不想让你在那头还为我牵挂。
你曾梦想成为下一个李四光,可我们的约定——去黄冈看看李四光的家乡都没实现,只剩我一个人带去你的敬仰。你的母校我又去过两次,学校还是那样,只是你睡的上铺我没法再看到。
我们的家乡曾有过“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的名句,我没有那样的文采,能为你做的就剩收集各个地层的样本,包括那来自海孜深部的岩芯。现在,你的三尺之地已经没法再放更多了。
梧桐!我的兄弟。我已背负行囊奔赴北方,你的地质梦想我会为你续写,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去唤醒那沉睡万年的宝藏。
十八岁那年,我们各有所向,你报考的是地质大学,而我去了师范大学。你想成为一名钻探郎,我想成为一名教书匠。你想将地球研究个明明白白,我想将知识传递世世代代。
不要为我惋惜没有坚持当初的梦想,闲暇之余我也会辅导同事、邻居家的孩子,每次见面,他们都会叫我老师。不要为我惋惜没有坚持当初的梦想,我没有入错行,高高的钻塔让我看得更远,无数的钻孔让我对地质了解得更深。
梧桐!我的兄弟。离开了家乡的小桥流水,我将家安在了皖北的广袤平原,有了妻子,有了孩子,原谅我不能经常去看望你。
我们的母亲,她很好。每一次回家,她还和以前一样为我准备她的拿手好菜,再和我们的父亲喝上一杯。我们的弟弟去年考进了你的母校,前不久还打电话告诉我,他在学校社团活动中拿到了第一。我想起当初你兴奋地告诉我你得了第一的情景,仿佛就在不久前。
十年前,你安静地躺在那里,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送你上山时,我眼泪哭尽,第一次感受到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你入土时,我为你放下一本新的《普通地质学》,你用过的那本已被我拿走、存放。那一刻,我想着或许有机会它能被我所用。
再见,梧桐!我的兄弟。不要为我牵挂,我将带着你的地质学笔记,继续你的梦想。
再见,梧桐!我的兄弟。愿在那头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