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煤田地质局“三八”女子钻机成立于1976年3月8日,曾经是山东局唯一全部由女地质队员组成的钻机,冯朝兰曾任“三八”钻机机长。
第一台“三八”女子钻机成立于微山湖的田陈工地,当时钻机上年龄最小的姐妹只有16岁,最大的也只有22岁。这些平均年龄不满20岁的小姑娘,怀着为祖国煤田地质勘探事业奉献青春的初心,成为光荣的地质队员。
地质行业的特点就是流动、分散和野外作业,对女子钻机而言会遇到更多难以预测的困难。然而,正是这些想象不到的艰辛和挑战,在她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深深地留下了“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的烙印。
笔者:钻机成立之初,你们遇到的最难的“关口”是什么?
冯朝兰:我们第一个要闯的就是“恐惧关”,爬钻塔就是“关口”。钻塔竖起来有五层楼那么高,而且没有安装任何升降装置,对于我们这些姑娘来说,确实望而生畏,谁都不敢上。作为“三八”钻机机长,我顾不上考虑那么多,壮着胆子、硬着头皮第一个爬上去。随着高度的攀升,恐惧感也在不断增加,说实话,我的心里也十分害怕。可是,全钻机的姐妹都在下面期待着我,我坚决不能退缩,便一鼓作气爬到塔顶,把脚踏提管器固定好后,才松了一口气,慢慢地爬下来。在我的带动下,没多久许多同志都学会了爬钻塔。钻机施工时,每个班组都会有人爬到钻塔顶端配合提升钻具。大家齐心协力,顺利地闯过了这个“关口”,交出了第一份合格的答卷。
当时,我们针对野外驻地离施工钻机远而分散的特点,实行了“喊夜”制度。所谓“喊夜”,就是由两个上小夜班的同志,提前让上大夜班的同志起来,去钻机交接班。可以想象,深更半夜,整个村子没有一丝光亮,只闻风声狗叫,两个女同志摸黑叫醒同样不到20岁的姑娘起床上班,那情景真是让人不寒而栗。记得在一个冬季寒冷的夜晚,月黑、风高、雪大,恰巧轮到年龄最小的刘秀荣“喊夜”,途中她几次被风雪卷进沟渠里,多亏了同行人的帮助,才从沟渠里爬了出来。由于钻机离驻地较远,大家全是徒步上下班,少则需要40分钟,多则一个小时。尤其是遇到雨雪天气,姑娘们就结伴而行,要是遇到大雾天,只能靠远处钻机发出的声音辨别方向。尽管如此,姐妹们在“喊夜”的路上谁也没有掉队,谁也没有抱怨,而是更加勇往直前,因为大家懂得,只有今天我们少数人忍耐黑暗和寒冷,明天才能让更多的人感受到温暖和光明。
笔者:上世纪70年代,钻探机械化程度并不高,施工现场的很多工作全靠人抬肩扛。你们是如何应对的?
冯朝兰:为了顶起这“半边天”,我们还要闯“体力关”。姑娘们不仅学会了爬架子,还能扶刹把、抬机器,水泥一扛就是百十斤重,抡大锤一次就是百十下,八百多斤重的设备四个人抬起来就走,的确是“巾帼不让须眉”。有一次钻机急着搬迁,我和副机长郭淑英、大班记录员郑永琴等几个骨干,不顾工作一天的疲劳,连夜到钻场拆卸钻具。等几百米长的钻具拆完后,天已经蒙蒙亮了,虽然大家忙碌了一夜,但是谁也没有叫苦喊累,继续投入到第二天的搬迁任务中。
还有一次施工的钻孔突然发生漏水事故,在备用泥浆即将用完、险情始终未见好转的情况下,若继续使用泥浆枪重新搅拌,不仅速度慢,而且搅拌不均,很难起到堵漏效果。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班长赵春英纵身一跃跳进了泥浆池,甩开双臂,用身体拼命地搅拌起来,她全身沾满泥浆,变成了“泥人”。赵春英强忍着全身的刺痛,拼尽全力,一边拍打搅动,一边大声地指挥同志们加快施工节奏。经过20多分钟的奋战,大家终于堵住了漏水,进入了正常钻进。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油田“铁人”王进喜。可是,“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们钻机的姑娘一样能做出惊天动地的壮举!
笔者:“三八”女子钻机是山东局在编钻机,同样承担着国家繁重的勘探任务。你们是如何完成勘探任务的?
冯朝兰:为了尽快掌握勘探技术,大家不仅刻苦学习业务,熟练掌握操作技能,而且吃苦耐劳、勇挑重担,积极配合、相互协作,每个人都练就了一身过硬本领。在1977年全局开展的劳动竞赛中,我们勇敢地向兄弟钻机发出挑战,扛钻杆、抡大锤,快搬家、抢开钻,凭着女性特有的细致和巾帼不让须眉的拼劲,提前140天完成了全年勘探任务,真正成为山东煤炭地质行业的一支生力军。
令我记忆犹新的是1976年7月28日凌晨,里氏7.8级的唐山大地震突然袭来。当时,姐妹们正在钻机上施工,突如其来的震动让大家不知所措,只好快速撤离。当班长穆玉珍跑出钻场的那一刻,突然想起钻具还在钻孔里,如果不及时提上来可能会导致钻孔全部报废。她和朱明菊冒着生命危险迅速跑进钻场,在大家的积极配合下,直到把钻具全部提出来,才放心地撤离现场。
笔者:唐山大地震过后,你们是如何开始新的工作和生活的?
冯朝兰:地震过后,我们面临的是“生活关”。姑娘们利用废钻杆和旧帆布,在钻机旁搭起了临时防震棚。防震棚十分简陋,夏天在太阳的暴晒下,棚内就像蒸笼一样。特别是遇到风雨天更是让人烦恼,外面下大雨,棚内下小雨,经常是风雨灌满了帐篷。到了冬天更是难挨,晚上睡觉时要把所有东西盖在身上,有的姐妹还戴上了棉帽、裹上了围巾,即使这样,大家也常常被冻得难以入睡。一天晚上,临时帐篷被大风掀开了一个口子,我们的被子上全都堆满了冰雪,很多生活用品都被吹了出去。紧急关头,我们迅速爬到篷顶,重新把帆布盖好扎紧。大家虽然被冻得无法继续入睡,但是我们没有退却,更没有气馁。我唱起了《我的祖国》,用歌声鼓舞大家用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去战胜严寒。艰苦的钻机生活磨练了我们的意志,是我们人生的宝贵财富。
笔者:适逢那个年代,钻机生活是极为艰苦的,你们是如何面对思想波动的?
冯朝兰:姑娘们以苦为乐,没有一个要求调走,甚至连组织上安排的调动也婉言谢绝了。因环境特殊、工作繁忙,谁也无暇顾及儿女情长,很多姑娘婉言拒绝了求爱,把全部精力倾注在工作上。野外生活虽然单调,我们却从不虚度光阴,学政治、学文化、学技术,生活非常充实。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共同的初心和使命让我们情同手足、亲如姐妹,困难面前争着上,荣誉面前相互让。
在“三八”女子钻机奋战的四年中,我们闯过了“恐惧关、体力关、生活关、思想关”,收获了人生最丰硕的果实。我们共完成钻孔45个,累计钻探进尺23748米,年年超额完成国家任务,成为那个时期当之无愧的地质尖兵,连续多年被评为“先进集体”和“特别能战斗的队伍”,我本人也连续荣获山东省(煤炭系统)劳动模范称号。1978年,我代表“三八”女子钻机参加了全国煤炭工业学大庆赶开滦群英大会,获得了“特别能战斗的钻机组”荣誉称号,并受到了党中央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后记:“三八”女子钻机的铁娘子们,心怀为煤田地质勘探事业献身的满腔热情,度过了终生难忘的蹉跎岁月,创造了引以为豪的骄人业绩。从雏鹰展翅到老骥伏枥,从青春芳华到花甲之年,她们不忘初心、无怨无悔,用女子柔弱的双肩扛起了地质使命,为国家探寻着“乌金”宝藏。她们的青春永远在钻塔上熠熠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