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山河地勘人”采风团第四站来到山西长治,也是我的工作地。
依托太行山的托举,北纬36°与东经113°交汇处,造就了一座天然的宜居小城。可是我知道,在这片冬无严寒、夏无酷暑的康养福地,还有许多村庄因水而困,今天我们要去的南岭头村就是其中之一。施工单位技术部负责人告诉我们,项目所在的几个村庄因为地理位置恰好处在浊漳河和丹河的分水岭上,加之受到周边煤矿采煤活动的影响,原来的地下水水量减少,水质变差,老百姓吃水困难,庄稼更是靠天吃饭。
钻机在轰鸣中紧张地工作着,巨大的吊环升起又落下,一根根钻杆快速旋转着插入地心。工人们递工具、拧螺丝、换管卡,配合默契,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对钻机我并不陌生,作为文艺队员到基层慰问,作为技工到钻机测量,我都曾走进井场,与工人攀谈,了解他们的内心。工人们大多木讷、不善言辞,但是对待手上的活儿却一丝不苟、严谨认真。
摄影师们端起了相机,在这里不需要寻找,每一帧都是一幅动人的画面。
阳光直射,汗水顺着安全帽滴下来,露在帽檐外的发梢像洗过一样湿漉漉地黏在脸上。身上的工衣已辨不出颜色,黑和红掺杂在一起,只有后背上“山西地质集团”几个大字依然醒目。
井场外,成行的煤样按照孔深米数依次排开。据说这个水井需要穿过煤层打到900米的地方,那样才可以抽到甘甜的岩溶水,水量也有保证。
我在井场外逡巡,眼前是熟悉的景物。田野里,刚露头的玉米探着身体,仿佛在等待一场雨的滋润。远处,挤满故事的村庄淹没在嘈杂的车轮声中。“哞……”悠长的牛叫声吸引我顺着小路上坡,果然看到一所孤零零的房子,门外背手站着的是一个像房子一样孤单的老汉。见我们上来,老汉热情地邀我们进院歇歇。
院子虽小,却保留着最原始的田园风貌。几畦青菜,一株牡丹,低矮的屋檐下,两张小板凳仿佛在等待客人的光顾。
我问老汉为什么一个人住在村外面?他说为了养牛,“这里有水,村里的井一会儿有水、一会儿没水,没办法。”
说这话的时候,我们都把眼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坡下的钻机,看着飞速旋转的钻杆,仿佛有清亮的泉水正喷薄而出。我笃定地安慰老汉:“快了,很快村里就有水了!”
回程的车上,朋友圈里的一张照片再次打动了我:一个年轻的钻工正在搅拌池边工作,摄影师不知对他说了句什么,他咧着嘴羞涩地笑了,抬起手来想遮掩,却把脸上抹得面目全非。那张脸朝气蓬勃,虽然沾满了油污,却笑得那么生动。